你说读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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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是件好事儿，是件有脸面的事儿，干了这档子事儿的人就成了读书人，从古至今，社会上说了算的大部分都是这些人。因此富人也好，穷人也罢，都竭力让自己的孩子都念几天说，盼着将他们将来比自己出息。在这个问题上，我父母也吧例外，硬是用两双没摸过笔的手攻了我十六年的书，现在想起来就流泪，诚然这泪水有感动，但多半是羞愧，羞愧自己违背了他们攻我念书的初衷，越长越没个读书人的样子了。

　　按出身我也算是根红苗正农民的孩子，论成绩，咱算不上是天才，但也没因分数向老师、校长兜里塞过钱。可直到大学毕业，还是有老师说我品行不正，而且随着年级的增高措词也越加严重，我很是纳闷自己怎么就越张越缺德了呢？上一年级，偷着去河里洗澡，被滥嘴的同学告发，老师把我弄到操场上罚站，我一怒之下，捅破了老师的车胎，从此与红领巾无缘。这事情是我不对，但好歹我也算个孩子吧。上初一，赶上香港回归，班主任让我代表班级在校会上发言（因为我当时学习好），我拿着稿子念：祖国是养我的地方，我们应像爱自己的母亲一样爱她，热爱她是我们的责任。爱她不是一句空话，我们还小，应该从小事做起，不随地吐痰就是爱护她，听父母的话跟他们下地干活就是好好地建设她……，可校长还没等我念完就发言了，说我鼠目寸光，光学习好没用，你看人家周总理……，结果这场风雨之后，我很难记起再去公共场合代表优秀发言过。你说我那时连县城都没去过，我哪来那么多理想啊！上高一，母亲怕我冬天冷，叫父亲给我送了件棉衣，上课我穿在身上，城里的一些孩子像看了外星人似的，还有个女生指着我说：嘿，昨天在学校里乱走，被保卫抓了那个不是你爸吧，我还跟XX说咱学校是重点，还能有乞丐进来……，我愤怒地用书狠狠地砸了她，还骂了X他妈，结果我因动粗、骂人被学校记过。你说人穷也有罪吗，就得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里吗？上大学就没人管德行的事儿了， 可是金子就会发光，是害群之马总会脱缰的，要不也就无所谓害群了。学校组织支援西部动员会，校长讲了一串堂皇的话之后，叫我们提提意见和困难。我发言：校长，国家为什么不让那些拿着俸禄津贴的院士、教授去支教呢，他们不是更有财力和影响力吗？当年陶行知等人不就是这样进行的平民教育吗？我们去了西部助学贷款怎么还？校长道：把这个问题看成是一个问题，只能说明你不是一个XX大学的合格学生。我无语。

　　自古学而优则仕，咱没旷世之才，也没锥股囊萤之功，知道自己当不了宰相，着不了书立不了传。父母也没指望我有啥鸿鹄大鸟之志，只想让我变个活法儿。本想着10几年的软磨硬泡学点儿读书人的手艺不难，后来才知道是咱把那事情想简单了。或许咱天生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6岁时，老师提问天上都有什么东西，同学们抢着说了一堆，老师叫我继续补充，我说天上还有我爷爷，我奶奶说他上西天了，结果他们一致说我傻。13岁时，历史老师说中国近代落后，是因为满洲人的愚昧懦弱，我大声说不是那样的。老师向我索要答案，我说我就是满族人，我上星期就把XX从水里救上来了，我很勇敢。老师说谁叫你逞能了，你不会去叫大人啊，愚昧。17岁时老师告诫我们高中除了成绩，别的都无所谓，结果我无所谓了三年依然没上名牌。到了20岁时，我发现那句话有些误导。大学里学习好不一定能当干部，也不能为女友消费当卡刷，更不能赏出超女，周杰伦的艺术魅力。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别、审美能力，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长了一双捡垃圾的眼睛，发现不了世界的美。16年了我一直在别人的后边补习着，自然也跟学富五车沾不上了。

　　再后来我就这样无德无才地被学校贴了个毕业证扔了出来。家里伸长脖子等着我生活的改变；社会嫌我们批量生产的太多，没地方安置；走在大都市里向城里人问路都不搭理，却无数次地看见他们向老外献媚。我很无奈，为了活着，当了一名工人。几个月后我因工作努力被提为统计，续而因为我有毕业证做了行政主管，很多人夸我说大学生就是有出息。现在没事儿我就看大城市地图，免得向城里人问路，咱就当那儿是外国人的租借地了。

　　你说读书好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