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秒钟都要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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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说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平静。爱上你，也不能。于是离开，寻找一些与她同样不知做什么才能让自己获得平静的人。找到了，一起住下来。才发现所谓不需言语就能彼此了解之类的话，在现实里是不实用的。我们不能一群人每天在生活里上演永无止尽的哑剧，没有人可以忍受如此泛滥的艺术。可是一开口，我们就会错。于是发现了，找到同类也是无益的。如果我们是天使，而不幸跌落人间。不要以为找到另一些和你一样不幸来到人间的天使，你就可以跟从前一样快乐。因为你不是从前的你，你的同类也不再是从前的同类。依偎在一起，没有任何作用。

　　我们拼命寻找自己的同类，在找到他们之前拒绝与任何人做任何言语交流。在发现同类之前，我们扮演聋哑人的角色。于是有一天，看似找到同类了。兴奋异常地，将自己一生一世的故事和思想全部告诉彼此。但是生命没有因此而发生任何改变。我们，还是别人眼里的我们。在家长面前，我还是孩子。老师面前，我还是学生。警察面前，我还是公民。生命没有任何改变。

　　最可怕的是，我在你的讲述中了解了从前的你。可是从今以后的你，我依然不了解。甚至会发现，每天的你都跟我所了解的你截然不同。或者一天一天，你比从前更不同。于是我知道，了解是没有意义的。人和人之间，生来就不可能彼此了解。

　　张艾嘉写过一个剧本，关于候鸟的。她说人就像南迁中不小心遗散在人群中的候鸟，只有遇到自己的同类时才肯敞开心扉。于是她笔下的男主角遇到一个女生，看到第一眼就爱上了。因为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女生是他的同类。我却很想知道，遗散的都刚好是一对么？如果男孩遇到另一个女生，也可以一眼就认出是同类怎么办？装作不知道吗？还是左拥右抱？或者还有一些不幸的人，会不会一生都不会找到自己的同类？如果会，那他们不是终其一生在等待中度过？

　　等待你一个小时，一天。也许辛酸，但也有可能带着些许甜蜜。不管怎样，等待一段时间，我可以当作是人生不可多得的一场美好经历。可是等你一生，我会觉得自己徒然操劳了一辈子。花一生的时间去等待一个不会出现的人，不如不活。

　　都市里的红男绿女，也许你对于他们的醉生梦死不屑一顾。也可能，满怀同情。我却很羡慕。在吧台点燃一根烟，放一杯红酒在面前。不经意的瞬间，一个同样落寞的人走入眼帘。他或许对你眉目传情，或许只是闲话家常，甚至还可能把你当成一个熟识的朋友，对你大发牢骚…总之是那天晚上，他一直陪你度过。他让你在那个诺大的酒吧，不至于看上去太孤单。你可以专注地，为他点一支烟。可以细心地，为他拂拭衣角的尘土。你猜想他是什么人，从那里来，做过些什么，带着怎样的心情。你只是猜想，却不问。他或许提及，或许巧妙回避。都无关系紧要。总之是那个晚上，他在真诚地陪你度过。每一分钟。

　　即使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很可能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不知你在想什么。你对我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吗？也许只是撒谎，不管善意还是恶意，或者仅仅出于习惯。可是酒吧里那个陌生人不会。因为对我撒谎对他而言，是种自找的负担。所以我发现，认识你一生，认识他才一晚，我对他的了解却多余你。

　　也许那晚之前的他和那晚之后的他，都跟那晚的他截然不同。但是在我，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那个晚上，我们是真的彼此了解过。是不是真正的，不重要。其实昨天，今天和明天里的我，哪一个是真正的我，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至少在那个夜晚，真真切切了解过一个人。但是花一辈子时间，我还没有能了解你。我了解了昨天的你，今天一睁开眼，却又要开始重新了解你。每天就是这样，匆忙追赶你的脚步。要我在马不停蹄的追赶中耗尽一生，我不愿意。

　　还不如坐在那个陌生男人的旁边，听他醉话满天。然后，在天亮之前，我们或许轻轻挥手告别。或许找个僻静的地方，做一场自以为是的爱。总之天亮以后，我们互不相识。你问我，会想念他吗？不会。因为昨天有他出现，今天也会有另一个人出现。我没有闲暇。你说我是逢场作戏吗？没有。我永远怀着真诚的心，去度过上帝赐予我的每一个生命的瞬间。我的爱，浸透了我的细胞。我不会对任何人虚情假意。

　　也许你只是路过我身边，但请相信看你的那一眼里，有我真诚的爱。无论我们是否相识。可是分手以后，请和我一样不要想念。因为你想念的我，不是真正的我。你要爱，请爱下一次遇见时的我。山盟海誓，不是爱情。所以我不能承诺，从今以后只爱你一个。你离开以后，我还会爱上很多很多人。我生存的意义，就是马不停蹄地恋爱。爱，是我生命的真谛。不是等待，不是追寻。不过请相信，下一次遇见，我还会爱上你。

　　爱就是爱。与任何修饰限定词无关。你可以不懂爱，请不要随便定义爱。不要，玷污我拿整个生命去捍卫的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