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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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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走了,有的人又来了,从一座城市,走向另一片尘世!

  华灯初夏的霓虹夜,我听到欢呼雀跃的叫声,此一阵彼一阵,在空旷的操场上起伏着。我听到悲伤角落里的哭泣声,那么的哀怨,那么的惆怅,在这下着雨的城市上空盘旋着。

  看过很多揪心的文字,听说过很多颠沛流离的故事,自己也常常用文字记录与我有关联的人或事,这样的主角,那样的配角,有主题曲,也有只是衬托的插曲。好像,没哪篇文字或是哪一段故事能把喜怒哀乐的情怀诠释完整。现在的我,好比是离队的大雁,在苍茫的天空没有方向的迁徙着,或许,在某个湖泊或草地栖息的时候,能发现同我一样落单的人。

  这个冬去春来的日子里,一切事情都发生得突兀而迷乱,爱情的钝刀慢慢地贯穿了生活。那是一个雍容的女人。她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东西,岁月磨蚀的痕迹。她化着精致的妆容,优美的长发像波浪簇满肩头。那一刻我被她的头发吸引。我一直喜欢着那样的一头长发,大大的弯曲的波浪,从头上一直覆到肩头。那样的一头长发只属于雍容的、浑身散发出贵族味道的女人。她站在门外,眼睛温柔而犀利,一个充满爱情陈腐味道的女人。

  我请她进来。她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然后说:你的家感觉像临时搭建的帐篷,随时准备迁徙!

  我被她的话击倒。敏锐霎那间又一次击疼了不堪重负的心灵。我哀伤无助地看着她,一个风韵尤存全身刻满岁月痕迹的女人。她轻轻地说曾经倩也经常这样,候鸟迁徙一样。

  我不能想像倩的那些东西曾经在另外一个或者许多个男人的家里存在过。而且,或许,包括眼前这个没有了青春的女人也同样如此。

  我大口地喝白开水。煮沸的开水激烈地烫伤了喉咙。这个女人不喝开水,她喝红酒。于是,我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给她,她优雅地喝,涂了朱红色的口红的唇在玻璃酒杯内若隐若现。然后她说,倩刚开始也喜欢喝开水,但现在又喜欢上酒。

  我只知道倩从前喜欢喝酒。这种红酒,经常陪我喝。喝到大醉。那种红酒,是我为倩准备的。倩刚来的时候,说晚上没有那种酒睡不下去。我知道那样的一种习惯一定与爱情有关。我准备了一些,同时开始尝试让她少喝。我把饮水机插上电源,让里面的水沸腾,在她想喝酒的惯常时间里,让她尝试喝它。

  所有能喝的液体,到现在我才发现只有白开水是我的最爱,或许,我的生活慢慢趋于简单起来了,喜欢干干净净,透明到底,夹杂点沸腾的温度,却,又是健康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迷恋特浓咖啡,但是它使我失眠。只有在不想睡觉的时候我才依靠咖啡。后来我爱上喝白开水,没有什么味道,却,让人安心。

  “你为什么没再找一个?,倩都已经不再习惯喝白开水了。离酒,又越来越近。”她看酒的眼神非常复杂,好象知道它有毒又不可抗拒。那样的一种眼神,淡淡忧愁的话语,这个女人说完顺势妖娆的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我等待倩彻底放弃红酒,也曾奢想过,或许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可以。温暖的白开水,象征着健康和明媚的生活。

  有时候很想逃离这座城市,逃离这种空虚无聊复印着的生活。醒来,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再重复,一张张的在日历里画上勾。一月四千的工资加两千的奖金也无法令我开心。有时候一个人跑去郊外,仰望天空,给云彩一个微笑,低下头,捂住伤口轻声呻吟。

  “我知道倩后来经常想起你。”这个女人望着我,淡淡的说,似乎,她在试探我的反应。

  “ 是吗?谢谢。”我呆滞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浓艳的装束,高贵的气质,手里那看起来不起眼的包,却印上了夺目的LV标志,那耳朵上银光闪闪的CD…… ……

  人生中总有些事是你我都不愿再提起的,也有些人是你我都不愿再看到的。因为他们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或者你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疼痛关头,想起曾经的过往。在那个可以朝三暮四的青春过渡期,大半夜给一哥们打电话叫他通宵游戏去,有时候玩累了,总能找出点什么龌龊的事情来做,玩弄女孩的感情一次又一次。为她们怦然心动,为她们倾尽所有。年轻的她们印在我脑海里深刻记忆又深刻忘记。现在终于爱过恋过伤心过,心开始慢慢坚强也渐渐麻木。可在这个城市,我的大脑也变的越来越顿挫了,思维不再跳跃,四肢不再有弹性,一切,都与我的年龄相违背。

  现在出现的这个女人。让我不得不再回忆起那苦涩不堪的往事,只是我什么也不想问。我只是反复地想着,伤害对于我,是爱情的唯一结局。

  换作以往,我会及不耐烦的说:行了。不过,我却无法恨她。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那种似乎远离尘俗的陈腐气息那样深地震撼我。我曾无数次想像老去之后的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子。那种想像模糊得就像无数个深夜里的梦境。她站在门口,问,阿炫吗?是我。一瞬间,我仿佛跨越到了不惑的四零年龄,很奇妙的感觉。

  她俯过身子来看我,突然说,阿炫,你也不再年轻。岁月一丝一丝地在剥走一切。

  她的眼神温暖而犀利。同时,也让我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些惶恐和绝望。我笑。我说,也许我是你,我想我早已失去了对爱情的全部感应,因为被物质腐化了。

  岁月磨蚀着青春,更在严厉地磨蚀着爱情。

  我说:我看到了你的绝望,你把它们藏在精致的妆容和优雅的举止里。你这样的女人,再没有爱情,会一下子老到八十岁。会死。

  她,惊愕的看着我。默然低头,眼眶红润,却始终没落下泪来。我还是递了张纸巾过去,就在她伸手接的一瞬间,一颗晶莹剔透的东西低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四溅开来。

  那一刻,我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我无缘无故地慑于成人道德规范的威力,却无法逃离各种青春期的禁区。我实在不懂那些传教士整天苦口婆心劝说的矢志不渝是什么?二十多岁的年纪里,被各种情愫牵扯,由此而产生的一些些茫然便注定要成为前行路上的海藻,被缠住,挣脱不开。于是,我选择承认,他们说,这是堕落,我,选择沉默。

  这个女人,让我心疼,那种叫怜香惜玉的东西,像虫子一样,慢慢爬满我全身,冷冷的。

  在女孩的童话里,男孩都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最英俊的王子。骑着白马,面对千百万的仰慕者,潇洒的挥挥手,骄傲的擦肩而过。什么君临天下、诚惶诚恐。美丽公主从城堡里走出,张开双手紧紧拥抱,高高站在万千人鼓掌的城堡之上,此生的幸福从此开始。有时候我们就是这样的去相信天真,相信公主会爱上自己,自己一定拥有着最真的爱最美的心灵,这场恋会轰轰烈烈完美无暇。

  但现实中美好的故事并不存在,所以我们只能选择童话将自己封锁。

  现在,我却甘愿去做个臣民或是个小丑,红颜一笑,万物皆春。一个人该怎样保护自己,我很清楚。如果不想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问题是,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等着被拒绝。

  她一把把我推开,告诉我,她不是柔弱的女人,也不是随便的女人。我向她道歉,对她说:对不起。她却突然扑在我的怀里,紧紧把我抱住,我措手不及,我感觉到了她身体彻底的疲惫。我泪流满面。我也抱住她。我的泪水蹭到了她的脖子。我告诉她我不想回到过去。宁愿没有爱情也不想回去。

  我看着她。她脸上有挣扎的痕迹。她说有时她也好想跟着某个人走,义无反顾。能不能再次带上她,她哀怨的眼神在问我。

  我,承受不了这个成熟女人的脆弱。两份脆弱叠加起来致命得要让人立即死掉。和当年的那个倩一样。我不知道如何取舍。爱情是一种游戏,怎么玩都不能圆满。

  就在那天晚上,女人的美丽和魅力展现无疑。我在她身体上,狂躁地动,像一股充满仇恨的暗涌。

  她坐在床沿燃起一枝烟。保养得纤白的手指有些抖。她说,炫,你会不会认为我无耻。

  倩,他对你好吗?我淡淡的问。

  当初,我看中的是他的财富,现在,我却发现,我内心没有一点富足感。她在说话的时候,伸手去拿床头我和她当年的合影,画面里,两个人在公园的草地里傻傻的笑。

  或许,一切都已成过了,我不该再去触碰她,但,男人很多时候是出于本能。我看到她手里的烟燃尽了,长长的一截烟灰断裂,落下来。

  一切其实是一场错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一切都只存在于暧昧中,一切与爱情无关。我们永远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者说是可怜人,从前的那个倩,已经走了。

  窗外,灯火已变的辉煌起来,嘈杂声充斥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时间一分又一分的过去,随着响亮的汽笛声响起,她穿好衣服说要走。我看着她,没有丝毫的挽留。

  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她转身对我说,阿炫,你要好好的。我说放心。我是坚强的人,不会像她一样,失去爱情只能死去。她转身快速的离去,留下浓烈的香水味。风一吹,空气依然清新。我所在的这个城市,交通发达,可是走着走着就会觉得无助,因为找不到路标。不知道她带没带地图,上面标明了东南西北。只要一眼,就决定了方向。

  我敲打着这些琐碎的文字,我想起了在网络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我灵魂的唯一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在我身上,始终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气息。我恨,因为茫茫人海中,永远有我得不到的女人。我狠,因为芸芸众生里,常常有被我拒绝的女人。在矛盾的挣扎中我走不出自己布下的陷阱,被关押在情的囚笼中永远忘记飞翔。

  总有不可预知的牵拌在暗处涌动。我想,我似乎已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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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