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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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姐”成为贬义词时，人们只要提起小姐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当那个打扮异常的女子进入他的眼帘时，他首先想起了“小姐”这个词。
这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天阴沉得厉害，整个小城笼罩在一片烦闷的气氛中。汽车的轰鸣，小贩的叫卖……让人憋足了一肚子闷气，压抑得喘不过起来。他就是在这时登上那辆远行的客车的。因为接近年关，客车上稀稀拉拉地坐着四五个乘客，每个人都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眼巴巴地向外张望；售票员在车外不停地招揽乘客。
“呵，人这么少！”突然一声尖叫刺激了乘客的神经。大家慵懒地伸了一下腰，发现从车门走进一个20岁左右妖娆的女孩。她的发髻高高竖起，毛衣伸出老长，把外面的棉夹克衬托得极小；一条仅过膝盖的皮裙子，里面的毛裤把其修长的细腿箍得像圆规一样。那脸画得像吊死鬼，一个字白；蓝蓝的眼影使其眼窝深陷，修长的假睫毛一闪一闪的。说句是在话，女孩如果不是那样打扮，也许不会那么丑陋。
“小姐，我在酒店见过她的――”不知谁轻轻地嘟哝一句，让他有一种想吐的感觉。“走啦――”司机不停地吆喝售票员。就在关闭车门的一刹那，女孩放荡地叫了一声：“等一等，我要买一盒烟。”“快点快点――”司机不耐烦地催促。女孩随即跑下车去，买了一盒烟，点燃了一支，叼着上车。“车内不许抽烟，再抽我把你扔下去。”不知为什么，司机忽然来了精神，和小姐开起了玩笑。“扔下去就扔下去――”那女孩头一仰，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把头伸出窗外，吐了一个标准的烟圈。
外面忽然飘起了雪花。那雪，鹅毛般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人们的视线。远处的山，近处的楼房须臾间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外衣，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随着车轮碾轧积雪的咯吱声，客车像蜗牛般缓缓前进。乘客在客车的晃动中，恹恹欲睡，――只有那永不知疲倦的车载电视还在咿咿呀呀。乘客们上了又下，下了又上，大家渐渐习惯了客车的迟钝。天渐渐地暗了下来，车厢里静悄悄的；迎面射来的灯光把车厢照得一明一暗，似人们不安的心情。
“注意了，前面进入山区，请各位旅客注意自己随身携带的钱物，保持清醒的头脑！”当客车进入山区后，售票员善意地提醒大家。他顿时来了精神，死死地抱紧自己的公文包。
在一个偏僻的山区小站，上来了四五个年轻人，他们迅速分散到车厢的不同座位。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只能看到他们嘴中叼着的香烟一明一暗，发出?人的火光。他的心不由地揪了一下。
“干什么？”忽然车厢中传出一个恐惧的声音。
“你说干什么！”刚上车的一位男子恶狠狠地说，“借给老子俩钱花花！”
“把手掏出来！”发出声音的人在不停地挣扎。
这时，另外几名男青年围了上去，强行将一个钱包抢走去。一阵嘈杂之后，车厢里一片寂静。司机只顾开车，乘客们则默不作声。
透过车灯的光线，外面的大雪仍然不停地飘落。除了积满白雪的远山，四周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把车厢里的车灯打开！”几个男青年变本加厉，恶狠狠地命令司机。司机无奈地打开了灯。顿时，车厢内一片光明。他看见，乘客们一个个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几个男青年开始了“大扫荡”，――他们逐个开始了抢劫。他想，完了，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他看见，几个男青年走到每个乘客身边，他们都乖乖地掏出了钱，像一只只温顺的小猫。
“没钱，我真的没钱……”当几个男青年走到一个穿着红夹克的人身边时，“红夹克”苦苦哀求。突然，其中一个男青年抓住“红夹克”的头发就磕向座位，鲜血顿时从“红夹克”的头部汩汩流了出来。但他们仍不甘心，几个人把“红夹克”的口袋搜了一遍，从“红夹克”内衣口袋中，他们搜出了一叠厚厚的人民币。几个男青年勃然大怒，对“红夹克”大打出手，踩的踩，踢的踢，“红夹克”倒在了血泊中。
乘客们胆战心惊，置若罔闻。当几个男青年走到他的跟前时，他也乖乖地掏出了身上仅有的现金，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们的手中。
几个男青年终于到达了小姐面前。他心中窃喜：小姐都是有钱的，她们的钱也不是劳动所得，让他们洗劫一下也是应该的。他甚至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哈哈――，这小妞还挺漂亮的！”几个男青年嬉皮笑脸，对小姐动手动脚，其中一个男青年还用手在小姐的脸上捏了一把，其余的人则哈哈大笑。乘客们看着几个男青年滑稽的表情，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经历的劫难，也哈哈大笑。他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小姐嘛，不就那么回事。
“滚――”突然小姐发出一声怒喝，并挣扎着站了起来。几个男青年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哦，挺有个性的！哥们儿就陪你玩玩儿！”说完，几个男青年朝小姐合围过来。
“不要过来！我已经报警，再过来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小姐大声呵斥。“不就是警察嘛，老子不怕他们！”几个男青年还是向小姐围了过来。
“算了吧，逞什么英雄，大家都这样了，你一个小姐能翻天！”乘客中有人嘟哝，并有很多人附和。几个男青年围住小姐，将她摁倒在座位上……蓦地，客车外，传来了一阵阵的警笛声。几个男青年急忙松开手。“啪”一声脆响，小姐的一记耳光扇在其中一位男青年的脸上。“停车――停车――”几个男青年仓皇逃窜，渐渐消失在茫茫雪中。
小姐也是人；有时候，人还不如小姐。他的心中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外面，大雪仍不停地飘洒。那雪花打在车窗上，融成了一股股的水，似眼泪般不停地滑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