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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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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媳这个词,自建国以后几乎被人们遗忘,新的社会制度从来就忌讳提及,但作为一种现象,它的确存在于社会现实之中。

  ――题记

  当了八年知青,相当于抗日战争所消耗的时间。我们几个老插队聚在一起,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的一句台词:“八年了,别提他了!”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弟兄们可分作三类:一类已进入中层领导群,或者当了企业家之类的,姑且算作佼佼者;二类读了大学,找了个好工作,还有个相对幸福的家庭;三类便是在贫困线上挣扎的,或者入了高墙的。我排行老大,但至今仍未忘怀那些痛苦的往事。

  八年的知青生活,留下了好多有酸有甜有苦有辣的回忆,但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童养媳了。

  我和金宝、杜峰、赵军、刘忠强,再加招娣、李媛两个女知青共七人下放在菱湖大队。

  老革命根据地,这里的人们一定淳朴、善良,富于牺牲精神,我们几个人都这么认为,半年过下来,果真如此。只是,我们没想到,老百姓的奴性心理会这么重。大队书记下来指导什么农业学大寨,实际上是下来吃一碗面、三个蛋(这是当地在饭前迎接贵客的习俗),几家老表不约而同地,悄悄在厨房煮好蛋加面后,几乎同时端出,让杜书记笑得嘴都合不拢:“别急,让我慢慢吃嘛!”

  我在旁边看得恶心,百姓穷得砸锅卖铁,他老人家还吃得心安理得,嫌少不怕多。“撑死他!”我内心发出这样的诅咒,但不敢挂在嘴上。小命被人家捏着,不是杀父之仇不便轻易造次。何况人家是两厢情愿,一个愿煮,一人愿吃。

  知青点好玩,即使是苦行僧,收工以后也要自寻其乐。入夜,四处一片漆黑,昆虫唧唧啾啾,旷野风吹草动。农村人睡得早,我们知青例外。金宝提提短裤,赤膊上阵,打亮电筒,一道白光呈直线射出,犹如一把利剑。这家伙上下左右挥舞电筒,做出一连串令人捧腹的怪动作,在黑屋里劈刺挑砍。赵军灵感顿生,也亮着电筒,于是二人便在黑暗中厮杀起来。动作做得千奇百怪,口里杀声震天,逗得我和杜峰,刘忠强笑得直不起腰来。

  招娣和李媛与我们只隔了一道墙(其实是隔着一层农村晒谷子的篾垫),她俩被我们的笑声吸引了,问可不可以过来观战。我们五个光棍嫌太单调,正求之不得。邻居三妹子也悄悄躲在门缝看热闹,她是童养媳,每天都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眼下,她正在准备明早的猪饲料呢,我们发现她,便邀她一起玩。

  屋里一下多了三个女性,我们象过年一样快乐。我们请三妹子唱首山歌,她不敢唱,怕未来的丈夫和公婆听见挨打挨骂。

  李媛说:“三妹子,你就轻轻哼吧。”她羞涩地哼了一首《井冈山下种南瓜》:“小锄头呀手中拿,手呀么手中拿,井冈山下种南瓜,种呀么种南瓜呀……”

  天天都见得着的三妹子,本不引人注目,只是大家觉得她也太可怜了。听人说,她十岁那年进婆家,熬到十七岁,没见她穿过一件新衣服,见到的是她没日没夜地干活。按照婆家的安排,明年就让她和儿子结婚,可儿子偏偏又得了骨髓炎,卖掉几头猪,也没把儿子的病治好。他整日瘫在床上,由三妹子伺候。

  趁这机会,我提议每人拿出一元钱送给她,大家欣然同意。三妹子吓得傻了眼,她说她从来没有过自己的钱。买点油盐什么的,充其量给一两元,还叮嘱多的要补回来。

  我不解地问:“七块钱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吗?”

  她不无激动地说:“我从来没摸过这么多的钱,再说,婆婆看见了,会以为我是偷他们的,会往死里打。真的!”

  招娣十分同情地说:“三妹子,这钱我和李媛替你收着,你想吃点什么,我们分几次给你。比如你买盐、买针线时,你就悄悄买点东西吃,在路上就吃完,别让他们看见就行了。”

  在我们百般劝说之下,她终于怯生生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看得出,她眼里充满感激之情。

  为了听到三妹子难得的笑声,我们又表演了一个“拿起笔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的节目。最后,我们“杀、杀、杀!”三声歇斯底里的口号,再次把她逗笑了。这天晚上,我辗转反侧,彻夜不眠。

  打那以后,我开始关注起三妹子来。正值豆蔻年华,却无那份欢乐,整日象个长工似的。十七岁的姑娘,只要没病,咋看咋水灵。看眼睛、看鼻子、看嘴唇、看腰身、看四肢,咋看咋有理。我开始找机会接触她,而且,家里从上海寄什么吃的来,我总是偷偷送点给她。她抿嘴笑,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并轻声叫我小哥哥。我敏感地发现,她越来越可爱了,无论哪方面都可爱,真的!

  三妹子的小男人一病就是几年,丝毫不见好转。是时,三妹子已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按当地的风俗习惯,差不多的同龄人都当妈了。一个村子里,十六七岁当妈的,至少也有三五个。到了一定年龄不出嫁,还会被人看不起,污言秽语会象瓢泼大雨一般向你浇来。

  三妹子依然如故,整日养鸡、喂猪、种菜、做饭、洗衣、种地,还要伺候那瘫在床上的小男人。中国人,特别是她这样的中国人,太容易满足了,有口饭吃,吃好吃坏无所谓;有件衣穿,穿新穿旧不在意。起早贪黑,终日劳作,从来认为命该如此。我有几次都想把妹妹的衣服送几件给她穿,话刚出口,她直摇头:“小哥哥,不行的,让人笑……”我猛地顿悟:是啊,她真的要了的话,会掀起轩然大波的,简直是离经叛道。

  我不敢打招娣、李媛的主意,她俩的父母都是老革命,只是因为走所谓资本主义道路才被打倒,所以她们也跟着倒霉。我想,这世上的事,此一时,彼一时,万一她们的父母是受冤枉的,那么,有朝一日必将重见天日,象我这种寻常百姓家出生的子弟高攀得上吗?就在这时,招娣经不住“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狗崽子”的压力和折磨,被迫答应嫁给大队支书的儿子。李媛呢,更惨!其父受不了造**派的摧残,以死抗争,跳楼身亡,屈死黄泉。李媛进退无路嫁给了生产队长,以青春作代价,换了个村小民办教师的位子。看着两个同甘共苦的姐妹投入她们所不爱的人的怀抱,我和金宝、杜峰、赵军、刘忠强气得半死。大家伤伤心心哭了一场,诅咒她们的软弱。招娣结婚那天,我们跑到另一个知青点喝酒,拒绝参加他们的婚礼。第二天,我们五人赶回自己的窝,便听说招娣被打的事,个个怒不可遏。听李媛说,杜一帮的儿子发现招娣不是处女,故百般折磨她。招娣夺路往外跑,要跳水塘,结果被人救起,毫无疑问,她进了狼窝。李媛自己呢,会不会是入了虎口?

  我们心里沉甸甸的,不便打听招娣为什么不是处女。但我心里清楚,爹妈挨批斗,子女没有不受株连、不受迫害的。后来招娣吐露了真情:父母关进牛棚后,招娣去探望时,被造**派头头糟蹋了,那时候她才十六岁啊。

  我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准备联络附近所有的上海知青,包括有同情心的当地知青起来抗议。话刚出口,刘忠强便反对:“尽干蠢事!强龙压得过地头蛇么?”

  我木然瞪着他:“那你说怎么办?”

  杜峰也不同意:“我们几个泥鳅翻得起大浪吗?这等于是拿鸡蛋去碰石头。――不过,我倒有个好主意……”

  大家一齐凑过来,听杜峰的主意好在哪里。杜峰压住火气,神态十分严峻,显示出几分睿智。从他那与自己年龄形成反差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嫉恶如仇的品质和除恶扬善的勇气。他从容不迫地对几个难兄难弟如此这般耳语一番,大家欣然同意。杜峰又反复叮咛:“这件事千万要保密,不能有半点闪失。稍有不慎,我几个不死也要脱层皮,说不定还要关进私设的公堂里……”交待完毕,大家便分头准备去了。

  夜,静极了,四处黑灯瞎火,偶尔能听见几声犬吠。

  三妹子和往常一样,正剁着第二天的猪食,忙乎一阵,她进了自己的小屋,坐在灯下发一阵呆,然后长叹一声,吹灯入睡。

  要不是为招娣出气,我真的要去敲她的门了,哪怕在屋檐下说上几句话,把家里寄来的吃的给她尝尝也是好的。不知怎的,三妹子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上,我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我承认,我深深地爱上她了。三妹子越来越水灵了,见我总喜欢低下头去轻轻叫声小哥哥,别的,就不再说什么了。我总喜欢见到她,悄悄看她走路、干活的姿势,猜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要不是被那个瘫在床上的小男人及歪恶的公公婆婆套上枷锁,我会向她……咳,我不敢往下想了,自己爱的人而不能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而我也敏感地察觉到,她也喜欢我,她是用眼神告诉我的。我和她一样,都被关在一个无形的笼子里,自觉不自觉地压抑着自己的人性。不过,我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她那个小男人一旦死了那条心,我会大胆地向她挑明,带她回上海开开眼界,再把她娶过门,好好过日子,尽管日子会过得苦不堪言。我想起一句唐诗里说的“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她在我的心中,就是洁白无暇的莫愁女!

  眼下,这无疑是一枕黄粱。我把自己从感情的旋涡中拉出来,随即加入了为招娣复仇的行列。

  我们几个蹑手蹑脚,悄悄撬开杜一帮家的猪圈,把几口大肥猪放出圈外,任其流放, 又把圈内的猪屎用铁铲铲进隔壁厨房的大铁锅里,把灯里的煤油倒进米桶里,又在碗里撒上尿,还往猪油罐里吐唾沫。

  赵军在赣江大堤上用手电朝我们射了三下,意思是催促我们快点。我们按既定方案完成了任务,神不知鬼不觉地撤了下来,悄悄溜回知青点。大家捂嘴笑一阵,蒙头大睡。

  次日,菱湖大队炸了锅――

  当时的大队书记,不在国家编制范围内,充其量是个小头人地位。尽管如此,这书记在几千号人里也算是一霸,呼风得风,唤雨有雨,干啥事均由他老人家一锤子定音,说一不二。现在,公然有人放跑了他家几口大肥猪,把猪屎铲进了他家的饭锅里……这不仅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问题,简直是迫害“三代红”的革命老干部。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搞资本主义复辟,这还得了!

  杜一帮从公社请来了公安员,杜公子又纠集了基干民兵,大有抓死刑犯人的声势。杜公子捋起袖子,叼着烟卷,不住地骂骂咧咧:“戳她娘的,查出来爷让他坐老虎凳!”

  民兵营长煞有介事地大声宣布:“贫下中农社员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我们一定要查出隐藏在阴暗角落的阶级敌人,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随之振作精神,润润嗓子,振臂高呼,“千万不要忘记斗争!无产阶级专政万岁!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招娣心里十分清楚,不禁为我们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如果事情败露,那……她简直不敢往下想,心如刀子剜。三妹子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心里甭提多滋润,她恨透了这些为非作歹、横行乡里的恶霸。平日里百姓敢怒不敢言,今日天报应,三妹子能不乐吗?她在心里骂道:“哪一天让雷劈死他们才好!”

  我、金宝、杜峰、赵军和刘忠强几个人捅了马蜂窝,心里格外紧张。赵军想溜回上海避一段时间,杜峰严肃地说:“千万不能,这是不打自招。记得《史记";陈涉世家》中的警句么?‘亡亦死,举大计亦死,死抗暴(国)可乎?’”片刻,他接着说,“我们五人如一根线上的蚂蚱,生死拴在一起了。只要大家守口如瓶,他们抓不到把柄,也奈何我们不得。”

  “对,周总理对知青问题格外关心,他在视察四川时,还让地方政府给知青每人发了一件棉衣呢!一次整五个知青,他几爷子也得考虑后果。何况,这事只有天知地知我们知,他们没证据,是下不了手的。”我补充道。大家认为在理,便认真订立了攻守同盟。

  此后,我们被杜一帮的心腹监视起来了,墙外老有人影晃动,还有人故意用话套我,大伙更是小心谨慎。

  终于熬到临近春节了,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回上海探亲了。我悄悄告诉三妹子,她脸上露出了惆怅的神色,用手拉我的衣角,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她小声问道:“小哥哥,不回去不行吗?”

  我告诉她:“家里来信催哩,再说,大家都回去,我一人在知青点,多闷人呀!”

  “我陪你!”她眨巴着大眼睛,大胆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敢于向传统挑战的、连男人都不太敢说的话,比如我。

  我惊呆了,突然大彻大悟:人性是压抑不住的!即使是弱者,也有如火山爆发的时候。看看四处无人,她勇敢上前,扑入我的怀中,吻我的脸。我如梦初醒,把她搂得紧紧的,托起她的下巴,吻她的唇……我感觉到她的心跳得厉害,我也一样。至此,我才觉得自己有了人的尊严,我想三妹子也会产生这样的看法的,只是不能用言辞来表达而已。

  我忙着去县里买东西,准备事后和她商量这次回上海过春节,希望她能和我同去的事。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豁出去了,我要让父母看看未来的儿媳妇。

  三妹子翻过年便是二十三岁的人了,作为农村姑娘,真的不算小了,与她同龄的凤妹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而她仍在炼狱中煎熬。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三妹子睡得正香,突然感到身上沉甸甸的,嘴被用破毛巾堵着,手脚也被死死按着。婆婆正帮助瘫痪的儿子往三妹子身上压。婆婆扒下了三妹子的短裤,公公在一旁教儿子:“河捞,这个还用学吗?还不快点……怎么,还是不行?你是要咱家断香火是不是?完了,这可怎么办呀,呜……”

  小男人在三妹子身上又抓又抠,直到大汗淋漓,可那东西就是不听使唤。

  三妹子拼命挣扎,怎抵得过公婆两人的力气。婆婆急了,臭骂自己的男人:“你不会扶扶儿子的卵,叫他使力呀!”

  “说你娘的赤脚,你不见软成这个样子。”

  “快按住她的头,撞死了不好交差。”

  这灭绝人性的两口子,索性把儿子丢在一边,找来了粗绳索把三妹子捆了个严严实实:把两只手分别捆在床档头,把上身连床捆在一起,绕床缠了好几圈。

  “莫捆脚,等会按得住的。”老妈子轻声说。

  三妹子双手动弹不得,便用双脚在床板上乱蹬乱跺,散乱的头发被泪水洗过似的,粘在脸上。

  又折腾了一番,仍无济于事,两口子也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末了,老妈子啜泣起来:“这不是让咱家绝了后吗?天那,你为什么折杀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突然,她变态地命令男人:“你跟她来,你跟她来!怀上后别跟人说起就是,就说是儿子替我们生的孙子,看谁还敢说咱家是孤寡绝户。”

  小男人他爹简直喜出望外,多少年来,他对三妹子一直垂涎欲滴,只是怕老妈子剪了他的阳物才一直忍到而今。现在公然由老妈子主动提出,他的兽性完全膨胀到了顶点,如同饿狼扑羊羔,三妹子被魔鬼肆虐地蹂躏……

  黑暗的夜里演着黑暗的丑剧,邪恶战胜正义的一九七五年十月五日!

  我从县里赶回后,便兴冲冲地去找三妹子。我衣袖里藏着一包核桃酥,怀里揣着一块纱巾,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我喜欢听她说话,看她不常露的笑脸,最陶醉的还是她那声“小哥哥”。如果旁边无人,我会叫她随我一起回上海;如果她同意,我还会吻她的;我想,她一定会答应我的。如果引起轩然大波,那我就干脆挑明,求得“知识青年安置办公室”的支持,不支持就闹。总不能让一个童年就饱受世道之苦的大姑娘为一个瘫子活守寡吧!反正,我豁出去了。

  咦,怪了,三妹子的破屋门前怎么围这么多人,唧唧喳喳嚷些什么?

  我大步上前,拨开人群,冲进屋里。啊!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惨不忍睹的情景,我定神又定睛,还是惨象环生――梁上一根绳索,三妹子的脖子牢牢地勒在其中。她那不闭的双眼在向人们诉说一个自诩的文明国度里发生的悲惨故事。

  公社的公安员拍完照后,人们放下了她的遗体。我扑上前,用我的脸靠着她的脸,嚎啕大哭,直到声嘶力竭。我决不相信她会自杀,因为我还在她身边。我猛地起身,冲瘫子的父母骂道:“是你们杀了她!等着,我要杀你们全家!”

  杜峰、刘忠强抢下我手里的镢头,把我架到屋外,赵军等也竭力劝阻。杜峰捏我一把向我使眼色,意思是说,冷静,等真相大白后,再复仇也不晚。

  我再次冲进屋里,抱住三妹子的遗体痛哭,招娣、李媛已哭得声嘶力竭。

  “三妹子的遗体不能草率处置,此事必须立案侦察。”我们提出严正要求。

  “请法医验尸!”民办老师陈伟大声怒喝。

  “对,请法医!”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瘫子一家并无什么背景,而且平日里处人极差。众乡亲见他一家虐待三妹子都极为不满,但也只是口头上打抱不平而已。而现在,人们有惩恶扬善的机会了,自然不会放过。在大伙的强烈要求下,三妹子的遗体被送到县里检验。验尸结果:死者身体里有精液斑迹,处女膜破裂,身体多处有挣扎留下的伤痕。案情分析:瘫子无性生活能力,主犯必是瘫子他爹无疑。

  三妹子遗体入棺前,由李媛、招娣为她更衣,结果从她身上搜出一封遗书,上面用铅笔歪歪斜斜写着几排字:“小哥哥,我被他爹这个老出(畜)生害了,无颜活在世上,只好走这条路了。我喜欢你,但我又对不住你,只好先去了。小哥哥,以后别忘了在我坟头上添把土,那样,我就满足了……”

  天那,这世道怎么专门欺负善人?三妹子、招娣、李媛这三个不同年龄、不同家庭、不同身世的女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惨?望着三妹子的遗体,我禁不住再次爆发,操起镰刀劈向瘫子他爹。这一刀劈掉恶棍脸上一大块肉,我也因此蹲了一年大狱。

  后来听说,瘫子他爹因犯强奸罪,被判有期徒刑七年,终于得到应有的惩处。

  二十年后。

  我已是浦东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了,杜峰、金宝、赵军、刘忠强也混出了个人样儿,招娣、李媛也各自离开了自己不喜欢的丈夫,重新组成了家庭。

  这期间,每隔一两年,我们几个患难知己都要去一次江西,为三妹子祭奠。要是她还活着,我们的生活又会多一些灿烂。

  噩梦年代,不堪回首。而今腰缠万贯的我,仍在深深怀念苦命的三妹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