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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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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翻阅小说《生死场》,萧红便又一次微笑着站在了我的面前。

  萧红的名字总令人黯然神伤。曾有一篇文章这样写道:“萧红是苦难的石缝里生长出的一枝孤独而单薄的花朵。”是呀,萧红多么渴望照彻生命的温暖阳光,多么渴望飞出宿命的苑囿,可柔弱的她却屡屡遭到了凄风苦雨的摧残,刚刚展起的双翅过早地被现实无情地折断。她的命运就象一处上帝经过精心编排的悲剧,剧情悲凄,环环紧扣,处处让人心碎!我不知道喜爱萧红的人有多少是处于对她成就的崇敬,有多少是处于对她生命的爱怜,或许萧红文字的悲怆和她经历的悲剧魅力本身就是分不开的,对于一个杰出作家来说,艺术人格和现实人格永远是一种同构关系、一个血肉整体。

  我多次看过萧红的小说《生死场》、《呼兰河传》,散文《火线外》、《给流亡异地的东北同胞书》等,她坚硬的文字,字字千斤,很少溜露出女性特有的天真、聪慧和柔弱的本性,无不投射着莫大的重量。也许她女性的乖巧可爱早就被历尽凌辱折磨的命运打磨得一无所有了……

  去年一位很崇拜萧红的朋友公差去香港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她知道了萧红被葬在了浅水湾。她告诉我,她心里早就有一种感觉,就象前世有约般的放不下,这次她一定要去看看萧红,这位她崇拜已久的杰出女作家。听了她的话,我着实很羡慕,我特别恳切地让她也替我捎一束鲜花给萧红。不料第二天天不亮,我却接到了朋友愤怒的电话:“香港人真他妈的混蛋!”我愕然:如果不是愤怒之极,文明的朋友是不会说出如此粗话的。细问才知道,原来朋友下了飞机就向机场工作人员询问萧红墓地到底在浅水湾的什么位置,可工作人员却操着生硬的普通话瞪着迷茫的眼睛反问朋友:“什么萧红?”朋友以为,这些工作人员也许太年轻了,不知道萧红也算有情可原。于是朋友来到下榻的酒店,放下行李便到大堂经理处询问,谁知道那个斯文的中年大堂经理说话更象往外扔东西:“什么30年代鲁迅萧红?不知道!”因此朋友只好租车专程去了浅水湾,在寂寥荒芜的沙滩上,一个黑瘦的中老年男人出现了望塔里,朋友急急地跑到塔底下,朝他大声喊:“师傅,请问你知不知道萧红的墓地在哪里啊?”可那人竟然象没有听见一样,不理不采。于是朋友就反复重复地大声问了几遍,谁知那人听后却极不耐烦地挥动着长臂象指挥救生船似的把朋友赶走。朋友说,她几乎彻底失望了,她的愤怒已经不能自控,狠狠地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向高高的了望塔扔去。

  听了朋友愤怒的诉说,我悲哀至极,萧红死在浅水湾啊,一个被许多文人爱戴的女作家,她死去的地方或许比她生活过的地方还要叫人看重,因为那是一个比较确定,并且可以放上一把鲜花的地方,可是朋友却遭遇了如此尴尬。我开始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大概文学是永远不会席卷全国的,它只属于或者只能属于一小部分喜爱它的人们。

  朋友,你到哪里去看萧红呢?这一次你究竟能不能看到萧红?我忧心忡忡。

  外面下起了雨,这是秋季的雨,我突然觉得屋里很闷,便打开了窗子,于是,风夹带着雨点扑到我的脸上,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我感觉到了冷。那么,萧红所经受的那些个雨天,是不是也是秋雨?与我们今日的雨天有何种不同呢?时光到底会不会使所有东西退色?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颗小树,小树开满了鹅黄色的小花,每一个花瓣都挂着水珠,萧红――一个高贵而美丽,柔弱而孤寂的女人,长发散开,一个人伫立在秋雨中,久久地凝视着远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