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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尊师重教的礼数法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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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先秦把师与天、地、父并列,三代的治国之道之所以被历代儒家大加称颂,就在于三代治国之道持续了一个"恒道"原则──尊师重教。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首创私学,具体实践"有教无类"的教育理念,将教育对象从王宫贵族扩大到庶民百姓,促进知识文化的下移。他所提倡的"学而优则仕"将教育和为官联系到一起。孔子所倡导的"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明显地是主张德教的重要性。儒家亚圣从"性善论"的思想理念出发,认为任何人只要接受教育,肯于学习,"人皆可以为尧舜"。荀子从人性本恶出发,认为人之所以能为善,全靠后天的努力学习,因而将尊师重教看作是制定国家的法令制度并能否得以推行、进而上升为国家兴衰存亡的标志。于是,荀子对为师者的标准尺度、责任、师术作了严格的法度。道家老子、墨家也对尊师重教有过阐述。

周朝按照名位、官阶品级分划了一整套礼仪等级制度,用"法度"即法统、条律贯彻之。师的地位、职责、作用有详细具体的规定,对于尊师有一整套严格的礼数法度。学子修习的主要内容是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基本内容包括德、行、艺、仪四个方面。大学以礼、乐、射、御为主,小学以书、数为主。

先秦圣哲尊师重教的睿智卓识以及周代所制定的一整套的尊师重教的礼数、法度,对后世的教育制度的发展、沿革、衍变产生了深远影响。

关键词: 尊师 重教 礼数 法度

一 圣哲尊师重教的睿智卓识

《尚书·咸有一德》云:"德无常师,主善为师。"

《礼记·文王世子》对"师"的职责有明确的界定:"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者也。"《说文解字》:"事,职也。"那么,何为"职"?《说文解字》:"职,记微也。古假借为士字。"对于"事",在不同时代由于社会生活、文化境域的变迁可以有不同的解释,我们现在可以将之一方面理解为从事某项工作的技能、技术、本领。这种理解还是源自古人的"事为,谓百工技艺也。"这是郑玄对《礼记·王制》的八政:"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数、制"中事为的注解。《吕氏春秋·尊师》言:"力耕耘,事五谷。"至于事有侍奉,服事,效力之意似乎也应涵盖在内。《孟子·梁惠王下》有:"事齐乎?事楚乎?"《易·蛊》:"不事王侯。"另一方面,事还可以理解事功,建功立业也是师必须教的。

《礼记·礼运》对"师教"非常看重:"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把师与天、地、父并列,可见"师"的地位着实重要。后世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概由此延伸而来。既然师的职责是教,那么尊师便意味着重教,教育遂得以有与天地并列的显赫:"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时则伤节。"(《礼记.乐记》)

先秦儒家对尊师重教具有卓越的贡献。儒家怀念夏商周三代盛世,《荀子·王制》云:"王者之制,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三代的治国之道之所以被历代儒家大加称颂,就在于三代治国之道持续了一个"恒道"原则──尊师重教。所谓"三代之道,乡里有教,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史记·儒林列传》)。教、序、庠都是指的地方学校。《礼记·学记》记载:"古之教育,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战国时的孟子还指出:"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并解释道:"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孟子·媵文公上》)

孔子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也是在世界领域产生巨大影响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其教育思想和经验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他首创私学,具体实践"有教无类"的教育理念,将教育对象从王宫贵族扩大到庶民百姓,促进知识文化的下移。他所提倡的"学而优则仕"显然是将教育和为官联系到一起。孔子所倡导的"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明显地是主张德教的重要性。他的意思很明白,用行政手段引导百姓,用刑法来约束百姓,虽然可以使百姓由于惧怕触犯刑律而不为非作歹,但并不能使百姓有羞耻之心;而用礼仪道德教育的手段来引导、约束百姓,不仅可以使人耻于为非,而且人心也会归服,可收到法律难以取得的效果。孔子"三人行,必有吾师"可谓是对师者时时有之,事事有之的经典表述。至于孔子的"当仁,不让于师"(《论语·卫灵公》),则说明在求道上人人是平等的,无所谓孰尊孰贵之分。

孟子对师教有精密的逻辑致思:对于统治者来说,善教比善政更重要,因为"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孟子·尽心上》),对于普通民众来说,"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孟子·藤文公上》)----一个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安逸,却没有受到教育的人,和禽兽差不多。对此"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孟子·媵文公上》),故而师教者是在做"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孟子·离娄上》)的艰巨工作。孟子曰:"君子之所以教者五:有如时雨化之者,有成德者,有达财者,有答问者,有私淑艾者。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这一逻辑思路必然引导出他的三乐思想:"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孟子·尽心上》),显然,孟子把"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当做与"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并列的"三乐"之一,甚至没把君王天下包括在"三乐"之中呢。孟子的教育理念显然建立在"性善论",他认为人之所以不同于禽兽的地方就在于人性本善。但是,仅有仁义礼智的四个善端还不足以做一个完善的人。人之贤愚,还取决于能否对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这种先天的善端加以保存和扩充。如果泯灭丢弃,或者受到后天不良环境的影响诱惑,就可能失掉这种善端。"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正是孟子从"性善论"出发所得出的教育作用的逻辑必然。在他看来,任何人只要接受教育,肯于学习,就可以成为圣人,"人皆可以为尧舜"。

荀子认为人性本恶,本来并不存在仁义礼智等道德品质,如任其发展而不加节制,必然使社会产生混乱。人之所以能为善,全靠后天的努力,他说:"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伪是指人为,泛指一切通过人为的努力,这就把"性"与"伪"分开了。鉴于对人性的深刻认知,荀子的教育理念则更加明晰,"君子隆师而亲友"(《荀子·修身》),"隆"即尊重的意思,这就是说一个深明大义的人懂得尊师和亲友。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做到"上则能大其所隆,下则能开道不已若者"(《荀子·儒效》)。在荀子看来师之所以受到敬重、礼遇是因其有"辩知"、"烝矫"、"砻厉"的职责、功能,一个人若想求得"心辩知",则必须访求贤师向其学习、效仿。"夫人虽有性质美而心辩知,必将求贤师而事之,择良友而友之"(《荀子·性恶》),"枸木必将待檃栝烝矫然后直,钝金必将待砻厉然后利"(《荀子·性恶》)》。显然,师的存在与否关乎社稷安危、统序曲直真伪的程式走向。

因此,在荀子那里,尊师重教被看作是制定国家的法令制度并能否得以推行、进而上升为国家兴衰存亡的标志,"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贵师而重傅,则法度存。国将衰,必贱师而轻傅;贱师而轻傅,则人有快。人有快,则法度坏"(《荀子·大略》)。荀子指出:"人有师有法而知,则速通;勇,则速威;能,则速成;察,则速尽;辩,则速论。故有师法者,人之大宝也;无师法者,人之大殃也"(《荀子·儒效》),国家兴盛的一个标志是贵师而重傅,法度得以衍生、存在的根由在于师能教授人知、勇、能、察、辩这些"大宝",国家故而强盛。"法度"即法统、条律,管子认为"法制度量,王者典器也"(《正言第三十四》),

"法度者,主之所以制天下而禁奸邪也,所以牧领海内而奉宗庙也。……有法度之制者,不可巧以诈伪"(《明法解第六十七》),"法度者,万民之仪表也。"(《形势解第六十四》),"所谓仁义礼乐者,皆出于法"(《任法第四十五》)。

既然师肩负有如此重任,显然并不是什幺人都可以为师的。荀子对为师者的标准尺度、责任、师术作了严格的法度,"尊严而惮,可以为师;耆艾而信,可以为师;诵说而不陵不犯,可以为师;知微而论,可以为师。故师术有四,而博习不与也"(《荀子·致士》),尊严、耆艾、诵说、知微是衡量为师者的四条标尺。显然,荀子坚持为师者应有端庄、持重,有威严,知识面不但要广博,还要精微。荀子这里的耆艾,大概是从年龄上讲的,古时六十岁为耆,五十岁为艾。人到了五六十岁,老成、庄重,有信誉,可以为师。当然,耆艾本身还有一个师傅的含义,《国语·周语上》:"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韦昭注:"耆艾,师傅也。师傅修理瞽史之教,以闻于王也。"

道家同样也重视师教的重要性,老子云:"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道德经》二十七章)。

墨家亦是高度重视师教:"夫为弟子,后生其师,必修其言,法其行。力不足,知弗及而后已"(《墨子·非儒下》)。

《周易》对教育的深远意义体悟颇深。《临》卦《大象传》,其辞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意思是:低泽之上有高地,象征临卦;君子因此花费无穷的思虑教导百姓,发挥无边的美德容纳养育民众。教思,两字均作动词,犹言施行教导,费尽思虑。[1]其它诸如观卦、贲卦、颐卦等,都一再强调教育的重要性。

管子对教育的礼识是非常在行的:"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受是极。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悌,毋骄恃力。志毋虚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必就有德。颜色整齐,中心必式。夙兴夜寐,衣带必饰;朝益暮习,小心翼翼。一此不解,是谓学则。"(《管子·弟子职》)。

晏子在教育的内容上倡导德行为先:"列士并学,终善者为师"(《晏子春秋·内篇第二》)。

《吕氏春秋》则公然宣称尊师不必盘诘其贵贱贫富,即不可用贵贱贫富来作为划分其师是否可尊的标准:"古之圣王未有不尊师者也,尊师则不论其贵贱贫富矣"(《吕氏春秋·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