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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化社会结构,走出断裂社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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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地说,大规模的社会变革总会涉及到两个相关的过程:一个是体制的变革,也就是一套有关社会生活规则的改变。一个是社会力量构成的变化。但在社会变革的不同阶段,这两个过程的关系是不一样的。而这种关系的变化又反过来会对变革的过程产生重要的影响。

  体制变革推动社会分化

  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前,是体制变革催生新的社会力量,这些新的社会力量凭借新的体制寻找自己发展的空间。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它们主动影响体制变革的作用还不明显。

  概括地说,从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一直到90年代中期,基本的过程是体制的变革推动着社会结构的变迁,即新的社会力量及其新的组合关系的形成。其具体标志是社会结构的分化和新的社会力量的成长。

  在社会结构分化的过程中,一些过去在我们社会生活中经常使用的名词几乎消失了。知识分子高度分化了,体制内的知识分子与体制外的知识分子,进入市场的知识分子和没有进入市场的知识分子,甚至他们各自的内部还在更进一步分化。工人、农民前面往往都加上了修饰词。这些概念的变化,揭示出社会分化越来越细了。

  同时,一些新的社会力量迅速成长起来,比如在新的产权框架中形成的“民营企业家”和私营企业主,在新的公司治理结构中出现的职业经理人员,由新的管理业务和技术而发展起来的技术专家阶层和白领群体等。这些新的社会力量,都是体制变革的产物,因为其存在和发展所必须的资源和空间都是由体制变革提供的。总体来说,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前,是体制变革催生新的社会力量,这些新的社会力量凭借新的体制寻找自己发展的空间。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它们主动影响体制变革的作用还不明显。

  而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在体制变革仍在继续进行的同时,新形成的社会力量及其组合关系已经开始逐步定型下来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从这个时候起,谁是穷人谁是富人已经大体确定下来了。其标志主要有四点。

  第一,阶层之间的边界开始形成。最显而易见的是不同居住区域的分离。如果说由居住分区形成的阶层边界是可见的,那么,由生活方式和文化形成的阶层边界则是无形的。但这种无形的边界,不仅可以作为阶层边界的象征,而且,如法国著名社会学家布尔迪厄所说,还是阶层结构再生产的机制。第二,内部认同的形成。阶层内部认同的形成是与阶层之间的边界联系在一起的。因为人们正是从这种边界中萌发“我们”与“他们”的概念和意识的。第三,阶层之间的流动开始减少。这种变化的表现之一是社会中门槛的加高。第四,社会阶层的再生产。也就是说,过去人们常说的农之子恒为农、商之子恒为商的现象开始出现了。

  断裂社会裂痕日益加剧

  强势群体对社会生活开始产生重要影响,而弱势群体在追逐自己的利益上,显然处于无力状态。弱势群体在政治架构中缺乏利益代表,更重要的是,在我国,缺少国际上通行的表达自己利益的制度化方式。

  当新的社会力量发育并基本定型下来之后,体制的变革过程便开始更多地受到这些社会力量的影响和左右。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不同利益主体发育的程度是不同的。这种差异突出表现在不同群体争取自己利益的能力是非常不同的。争取利益能力的差异,尤其表现在强势群体和弱势群体之间。

  在强势群体一方,强势群体的各个部分不仅已经形成了一种比较稳定的结盟关系,而且具有了相当大的社会能量,对整个社会生活开始产生重要的影响。这个强势群体的社会能量主要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第一,对公共政策制定和执行过程的影响。第二,对社会公共舆论的影响和话语形成的能力。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后,传媒更多地受这个强势群体的影响。而由知识分子制造的主导性话语也更直接地体现了这个群体的价值和主张。第三,形成了弱势群体对强势群体的依附型关系。因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承认,弱势群体的许多机会,是由强势群体提供的。近些年来,在诸如拆迁、征地等问题上,资本与地方政府的结盟关系,就已经清晰可见。而在2004年有关国有资产流失讨论中,利益取向明显的学者与资本的联盟关系更是浮出了水面。

  而弱势群体在追逐自己的利益上,显然处于无力的状态。这首先表现在,弱势群体在我们的政治构架中缺少利益代表。更重要的是,在我国,弱势群体实际上缺少国际上通行的弱势群体表达自己利益的制度化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一种我称之为断裂社会的结构正在开始形成。对于断裂社会这个概念,我曾经在下述几种不同的意义上使用过。第一,在社会等级与分层结构上是指一部分人被甩到社会结构之外,而且在不同的阶层和群体之间缺乏有效的整合机制。第二,在地区之间,断裂社会表现为城乡之间的断裂。城乡之间的断裂既有社会结构的含义,也有区域之间的含义。第三,社会的断裂会表现在文化以及社会生活的许多层面。断裂社会的实质,是几个时代的成分并存,互相之间缺乏有机的联系。但在更根本的意义上,断裂社会是指存在主要断裂带的社会。而这条主要断裂带,在今天我们的社会中就是贫富差距。目前中国社会所面临的种种分歧和对立,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沿着这条主要断裂带展开的。福尔泰利有句名言,在一个国家中,只有一种宗教意味着专制,有两种宗教意味着内战,有多种宗教意味着和平和自由。因此,关键的问题不在一个社会是否存在冲突和矛盾,而在于这些冲突和矛盾是否沿着一条主要断裂带展开。

  在这种情况下,上下之间的结构性紧张是显而易见的。在最近的几年中,由于利益的冲突,双方的关系进一步紧张。我们既可以体会到精英的霸道与专横,也可以体会到精英与大众的裂痕在加深。大众和精英裂痕的加深会导致什么情况的出现?2004年年中的时候我讲到过上层阶级化、下层碎片化的结构形成问题。网上也有人讲这种结构的行为特征,叫作上层寡头化,下层民粹化。应当说这是值得警惕的趋势。

  利益集团扭曲改革方向

  人们会发现,无论政策取向是什么,在利益结果上几乎都没有太大差别,该对谁有利还是对谁有利,该对谁不利还是对谁不利。由此,每一次涉及大多数人利益的改革最后往往都成为一场利益掠夺的战争。

  在过去的两三年时间里,出现了一场对改革的反思和论争。对于这样一场会对中国未来走向产生重要影响的争论,也许只有在断裂社会的背景下才能得到深刻的理解。

  从严格的意义上可以说关于改革的争论一直都存在着。但总的来说,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前,整个社会对于改革的共识是相当高的。在那个时候,绝大多数改革几乎都得到整个社会的呼应。改革的道德优势压倒了意识形态的阻力,改革得以顺利推行。问题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后。但发生的问题是什么?有人认为,中国的改革到了一个更为复杂的阶段,改革的难度加大,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就增大了。他们更愿意将改革中的问题看作是偶然失误的结果。

  但这样的说法虽然可以理解,却很难让人信服。因为所有的“错”都使得结果总是对一部分人有利而对另一部分人不利,就使人相信这绝不是自然地“出错”,而是利益集团扭曲改革措施的机制已经形成。而其结构背景就是前面所说的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后,新形成的社会力量及其组合关系已经开始逐步定型下来,并且在强有力地影响着改革的方向和实际的进程。其结果就是,改革的过程越来越多地被一些社会力量集团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