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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山和陈乐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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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山和陈乐融,一个是古墨烟尘染丹青,一个是穿花柳蝶戏浮生,文化积重难返后以飘逸的姿态回归,梦幻着在梦中如沉诃后的清醒。秩序在他们哪里永远若隐若现,但从不缺失,在方的身上,对自然的追求和对穿凿的附会让他永远在矛盾中游荡;而对于陈,鬼斧神工对于它是一种无奈中的消遣:我曾幻想他茫然拈断数茎须的样子,有如泰山顶上一棵折弯的松树。十几年前,青灯古寺对于我是一种诱惑,有回忆轻叩心门,伊呀一声,人物和环境委蛇而入,而自己已有如轻烟中的小船,任意东西,也无风来也无雨。所以我艳羡他们,我知道能从古寺中独伴孤灯到现在无异于开山劈河:灵感总是为生活打压,恒心永远是红罗卜后的山羊――生命能走出这种境界,不是你我能轻易就能做到的。

  方文山的横空出世,和周杰伦的万人传唱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方和周中间又连接着同一个人叫吴宗宪,宪哥至今仍对当初能慧眼识珠,一举掘得这两位词曲界的翘楚之才沾沾自喜。吴宗宪本人出身稍嫌贫贱,成名后却日入斗金,在港台的娱乐圈内如游龙戏凤。据说吴本人在经商方面的才能平淡如夏日闲云,但他不拘一格将方周二人招致其麾下的唱片行,却和他本人绝不约束的台风浑然天成,成名后的范西周因此对宪哥感激不尽,在自己的个人演唱会上将老吴的一曲“蜗牛”从角落里传唱到大街小巷,甚至于唱进了上海的教科书,也算是对宪哥的一次投桃报李吧。

  对于陈乐融,时下的年轻人知之可能少一些,但提起‘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的陈氏化境,能如此圆熟地道出来的,放眼当今世界也仅此一人而已。陈子昂当日热酒烧心,御风而行,登上古幽州台,不免感怀伤情,历史和时空如天外云烟在他眼间舒卷变幻,遂成千古绝唱之句也。很难想见陈乐融当日是如何化开这种幽远的情结,并在这种意境中传神的加入现代人或者说是现代香港人的复杂心态的。我们记得在此之前乐坛巨匠李宗盛已发出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怎么也飞不高”的浩叹,在当时也算是手术刀般的精确的揣准了现代人的都市心病的了,但稍微少了些历史的厚重感,所以我可以很明确的说,单凭这一曲词,陈乐融已经接近词中化境了,足以和林夕者流比肩了。

  陈乐融是老酒,一旦入喉此生已很难丢得开放得下,方文山是新势力,如钱塘之潮卷席而来,其华丽铺叠一张一驰之间俱引人耳目,当老酒成为一股新势力时,天下皆醉可不醒也!

  如果说美索不达米亚,少林棍之类有中外文化表征性的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如东渐之流源源不断的注入方文山的歌词中是一种着力想营造的符号,那么只想安静的牵爱人之手不放开,在落日下一起骑单车到外婆家之类的日常温情锁事却更见写家风致,这种浑然天成之作能否经常在方的身上回归,在很大的程度上决定了方能否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家;而陈乐融的优点和缺点都被他本人的性格所限制或扬历,陈乐融在更大的层次上是用自己真实的性情来写词,环境中的风雨沉浮,人物方面的枉自嗟呀,词藻上的顿挫铺折已存于其胸,只需一杯洒,一叠景,一个人在倏忽间的触发,词中之意便可如决海之堤驿路狂泻,方文山的意境和人物在更大程度上并不存在,方文山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总是能营造出一种不甘于俗世下的小小人类心向往之的理想化的社会大环境,而哲人也有言哉!“人类理想的光辉永照我心,”这也是方的受众有如此市场的直接诱因。

  黄占的谢世,使香港人在一夜之间马上将其树成一个词坛上的寂寞高手,但其实黄本人在做人和做词上从来都没有达到过更深的高度,众口传唱的笑傲江湖篇,仅余下一个单凭男人的雄音才能撑起的骨架,意境方面比之前苏(东坡)后陈(乐融)也有明显退步,而在他一襟晚照的后半生,相当长的时间并没进行过创作,并且到死都脱不了一个谐星的恶名,香港乐坛词人的脱变与退化,由此可见一斑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