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雨潺潺
详细内容
1
曾有人说过我是一个风一般凛冽的女子，伤人伤己都是毫不留情。这话若是旁人说了，我最多一笑置之，可说这话的是一位中年的苦行僧，我与他仅一面之缘，他却一语道破我今生的所有玄机。
那时，他去西藏朝佛，我去布达拉宫写生，我说他虔诚，他说我天赋异禀，却还是为情所苦，实在可惜。我画了张素描送他，我说，小女子无甚才能，只好在凡尘俗世里摸爬滚打。修佛各不同，说不定哪一日我竟也突然醒悟，佛祖面前咱们还是有缘一见的。
2
几年后，我混成一个自由职业者，靠画画养活自己。白天，我穿梭于咖啡厅，陶吧，书店等一切时尚小资的场所，夜晚，画上那么一两笔，然后倒头就睡。
当有人看中我的一幅画，我就可以去看看宝姿的裙子，嗅嗅香奈儿的香水。偶尔也会有一些识画的人上门讨教，我与他们谈笑晏晏，总有那么一两个心思锐利的，他们说，江小姐，你的画浸染了不止一世的悲伤。我笑，毕竟他们说的对。
3
遇见阑珊时，她靠着路灯作在地上，一条胳膊半倚着旁边的大皮箱。单薄的衣裳在风中飞舞，长到腰际的头发凌乱不堪，难以想象，如此狼狈的她，看起来却还是那般美丽。
我们相视几秒，我率先伸出手去，跟我走！她问，问什么。我说，我不能允许你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在遇到我之后，还是那般的无助。
暮色里的落魄天使向我展颜一笑，她说，好个让人心动的理由。
沐浴后的阑珊，越发显现出她美中精致得那一部份来，我看着她，竟有一瞬的出神，这般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我若是男人，也定会爱上她！
我们躺在靠椅上，习习凉风从窗口吹进，带来栀子花的香气。阑珊开始哼一首不知名的曲子，不停地重复，慢慢的，她的双眼开始潮湿。
我起身，片刻端了两杯香茗回来，阑珊闻到茶香，忙不迭地迎了过来。温润的茶驱走了阑珊的感伤，她说，晓寒，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倾城倾国貌？剔透玲珑心？
我拉她到我的画室，里面铺了一地的画纸，有的画了一半，有的则纯粹是乱堆砌色彩，我说，我是个画画的。阑珊平躺在画纸之上，她说，我要当你的模特，我们天生是一对。我跪坐在她旁边。
我的画色彩浓重，累积下来，我的指甲也是彩渍斑斑，所有的指头都显的很粗糙。阑珊握住我的手说，你的指头就像一个调色板，可它们怎么那么凉。她拉我的手放到她心口说，这样总会暖的。
我自问不是什么善良的女子，一旦笑的灿若夏花，多半是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千娇百媚的笑再诱人，里面包裹的也只剩下虚伪。但那一夜，我与阑珊笑得像两个孩子。
我对衣着的搭配有着无比的天分，而阑珊也乐于此道，我们彼此切磋，相互妆扮，然后到外面去，赤裸裸地炫耀我们的青春与美丽。阑珊说，我想知道，我们究竟能美到何种地步，能不能美的颠倒众生。
阑珊来的第十天，我将自己关在画室，整整三天三夜。我完成了一幅画，画得是初次见到阑珊时她的模样。在画纸上签下“江晓寒”这三个字时，我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但当我写下“谁若活到九十七，奈何桥上等三年”这一行篆文小字时，我的心敏锐地疼给我看。
我的老主顾都知道，一年前，我的画上开始莫名地出现这十四个字。他们说，字字含悲。
我打开画室的门，阑珊摆了一桌子的菜，她扎着围裙在我面前旋转，她笑着说，吃饱饭，就去睡觉，早听说你们这些搞艺术的，灵感来了，连命都可以不要，想不到晓寒你也不能免俗。
我拉她到画室，阑珊脸上的笑一点点消融、残缺，终于她捂着嘴，一路冲到阳台，隔着厚重的窗帘，阑珊呜咽的哭声，我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接着，我的画卖了高价，我和阑珊搬进了豪华的新家。
4
当天晚上，阑珊喝了不少的酒。她说，郎骑竹马来，饶床弄青梅；她说，明月楼高休独椅，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她说，相思休问定如何，情知春去后，管的落花无。反反复复，喋喋不休！
她说这些时，我正在收拾染料。我说，爱情吗？就算阑珊你再次哭红了双眼，你也不过是世间那千万痴男怨女中的一个，罢了。
阑珊走到我身边，跪坐在地毯上，她的声音越发的平静，晓寒，帮我忘记过去好吗？我一下子怔住了。阑珊就一直跪坐在那儿，嘴角一抹淡淡的笑，表情十足的虔诚与圣洁。
良久，我转过身，打开化妆盒，调了浓浓的金黄，说，闭上眼睛！我在她眼皮上画了两朵向日葵，金灿灿的。放下画笔，钟声响了，我回过头一望，正好是午夜12点，我在阑珊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阑珊，这是对爱情的封结！
几天后，阑珊洗掉了向日葵，我知道她又恋爱了！我冷眼旁观，心却在微微地疼，我明知道阑珊她是在饮鸩止渴，我却无力劝阻！
每晚，我都会准备好浓浓的金黄，等她回来。很多个晚上，阑珊冲进来，跪坐在我旁边，瑟瑟发抖，我紧紧地抱住她，她的身子凉得吓人。我什么也不说，只是让她闭上双眼，为她画上两朵向日葵，金灿灿的。
我习惯了每夜等她归来，看她的眼泪，看她将这世间最真挚的感情，演绎的一日比一日稀薄。
过去的一切让阑珊受了太多的伤，她需要爱情的麻醉，夜夜笙歌与她不过是游戏一场。偏有痴心的人寻上门来，不肯离开，阑珊冷嘲热讽，字字毒辣。原来爱情中是真的有因果循环的！
而三年的光阴，随着阑珊不知疲倦的爱情涉猎，悄悄的溜走了。
终有一日当我回来，看见阑珊在静静地泡茶，整个人幽雅纯洁的像一株百合，我忽然很想哭，阑珊你终于想明白了吗？
5
小区草地，有着一排精致的雕花木椅，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洒在上面，让人的心也跟着柔软。独我一人，拣了个座位，慢慢地翻着画册。
凭着画者的直觉，我知道有人在画我，画了这么多年画，成为别人画里的风景，于我，尚是首次。
听到脚步声，我抬起头，他明晃晃地映在我的眼睛里。头发略长，一双深邃的眼睛，手里拿着画板和铅笔。他坐到我身边，将画板递到我手里。
望着他的眉眼，我的眼泪开始滑落，一大滴，一大滴的。他惊慌失措，手挥舞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焦急的样子，我是很想对他笑一下的，谁料泪反倒落的更凶了，他手足无措了半晌，忽地一咬牙，索性将我拥入怀中，他的胸膛温暖而宽阔，我死死地抓着他的外衣，当真哭了肝肠寸断。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拭去我所有的泪，我却赖在他怀里不肯走，他无奈地笑，你到当真是个黏人的小妖精 .我把手放到他的大掌中，他略皱了一下眉，将我的手放到他心口，我可以一直做到你的血变暖！
我瞬时一愣，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
我与罗衾的初次相见，以我的眼泪为始，以他温情款款的情话为终。罗衾常说，我们前世一定有缘，而且当是那种相互纠缠，不死不休的那种。
罗衾没有很多的钱，却足够在我想吃哈根达斯的时候付帐。他很宠我，陪我大口大口地吃冰淇淋，给我削橙子，带我坐5路共车去吃牛肉面。
他还会偷偷的攒钱，买我相中的小玩意儿给我，比如那条檀香木手链，雕刻着古老的花纹，花去了他两个月的工资。 我把罗衾给我的手链带在左腕上，因为我右腕上早已带着阑珊给我的玉石手链，我知道那是阑珊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的。
6
阑珊眼上的向日葵越发鲜艳了，醒悟之后的她越发的艳丽，她开始料理我的胃，照顾我的花草，她开始写一些文字，轻易赚到不少银子。
我们偶尔会回到老房子，躺在靠椅上，看暮色西沉，闻轻微的花香，品习习的清风，然后轮流着去泡茶，我们知足地过日子。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安稳的过日子，然，世事无常并不只是一句空谈。
我是个无梦的女子，一旦入梦，一定是噩梦。阑珊说，晓寒你本就不同于凡夫俗子。可是阑珊你不知道，我自遇见罗衾，方才夜夜入梦的。罗衾于我的爱情，让我变成了在刀尖上跳舞的美人鱼。
我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罗衾满身的血，他跟我说，谁若活到九十七，奈何桥上等三年，不停地说。
从梦里惊醒，我常是一身冷汗，我习惯了午夜惊醒，然后抱着平时挂在衣橱深处的那件男式蓝格子衬衫，陷入回忆的深渊，无力自拔。
阑珊很快发现了我的反常，她于午夜冲进我的房间，她盯着我手里的蓝格子衬衫，她说，晓寒，你恋爱了？可爱情怎会把你折磨到如此地步？
这样，阑珊和罗衾不可避免地相识了，而我对阑珊却从此多了一份芥蒂。她不该闯进我的房间，在此之前我们从未进过对方的房间，我们是密友，但不意味着要放弃所有的私密，她违了规！
我并未作好要他们相识的准备，阑珊不管有心还是无意，都半逼半迫地让我将罗衾摆出来，让她评点我的爱情。
爱情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变的尖酸，好妒，甚至失去理智，我日复一日地感到不安，不塌实，尤其是阑珊眼睛上的金黄，总惹的我发慌。
罗衾仍然一如既往地宠我，对我好的没有任何原则，对阑珊进退有度，不过分生疏，也不过分熟捻。
我不知道他是否感受的到：有时，阑珊的目光会在他身上停留，停留到激起我的不悦。我回赠她的目光，温暖的却暗含冷清，我不知我何时变的如此恶毒。
7
偶尔还会为阑珊画金灿灿的向日葵，不过不是她洗掉了，而是颜色旧了。阑珊有时会呆在那儿走神，美丽的脸庞总是挂着忧伤，金灿灿的向日葵也无法祢补那份黯然神伤。
阑珊情绪最低落的那天，罗衾告诉我说他买了钻戒，华灯初上时，他会在“淘沙小筑”等我。
阑珊笑了，她抱住我，说，恭喜你，晓寒！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比我幸福！因这一句，我对她所有的疑虑如数消失，我说，阑珊，相信我，你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阑珊说，你马上就要告别贵族生活，陪我回一趟老房子好吗？就当作最后一次单身之旅。
老房子的窗棱上悄悄地爬上了一根藤蔓，开着淡紫色的小花。阑珊在泡茶，袅袅的茶香让无奇的小花也平添了几分姿色，变的袅袅婷婷起来。
我回过头，就看见茶水漫过杯沿，径直滚到阑珊的手上，我惊呼，阑珊却不为所动，她缓缓地抬起头，她说，好久没在这里泡茶了，没想到竟失了手，对不起，晓寒！
阑珊起身冲了出去，我慌忙跟上。找到她时，她于罗衾同站在那片草地上。阑珊在不停地流泪，而我始才发现她眼上的金黄已不见了。
而罗衾，我的所有，却站在对面，以一种无法释然的眼神望着她。阑珊的嘴在动，无心听她说什么，我转过身，回家。
8
在沙发上呆做到了5：00，想我，阑珊，罗衾，一切的一切，难道世间就没有不落窠臼的爱情吗？
6：30，我打扮好了自己，长发高挽，裙角飞扬，镜中的我尤如误落凡尘的仙子，一身的轻灵，却又美的不可思议。
我微笑着准备好了金黄色的颜料，我在等阑珊回来，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偌大的房子仍只有我一个人。阑珊她没有回来，就意味着她还和罗衾在一起，阑珊她赢了，赢的了爱情，我输了，输去了所有。
6：50，我推开阑珊的房门，和我的房间类似的风格。初见她时，她所依靠的那个硕大的皮箱乖巧地立在床头，三年的时光，唯有它耐住了时间的摧残。
7：00，回到我的房间，坐在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最底下的一层，一个描金的小盒子安静地躺在那儿，打开，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柔和的光泽，透着冷清，我褪下腕上的檀香木手链，线却在那一瞬间断开，珠子四处滚落，我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7：15，我对着镜子，比量着眼睛的高度，我在镜子上画了两个金灿灿的向日葵。关了灯，镜子上的向日葵仍是金灿灿的，我首次在里面加了荧光粉，本来我以为它们会在阑珊的脸上跳跃。
我订了明日飞往云南的机票，从那里，有很多路径去西藏。我给一个富商打了个电话，他看中我这房子很久了，十分钟后，钱就打到了我的户头。
阑珊你看，我如此轻易地就斩断了我们所有的退路！
又一次乘5路共车去吃牛肉面，老板很惊讶我的美丽，然后是我的孤单，我一边流泪，一边笑，我们，分手了！
9
在后来，我去了“淘沙小筑”，复古的建筑，流水潺潺。阑珊和罗衾相对而坐。我推开木门，明媚地笑着，我脱掉了鞋子，脚下木质的触感让我欣喜若狂。
走到桌子旁边，我把他们面前的咖啡拿到中间，咖啡是冰凉的，我说，咖啡很苦，加点糖会好些，但加多了糖，咖啡会重新变苦，这般难掌握，要耗掉多少心思，可见在这儿喝茶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晓寒！罗衾忽地开口叫我，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却有透漏出那么多的犹豫不决。他的眼里有着大片大片的怜惜，而我竟寻不到爱的影子。
我走到罗衾面前，俯下身，在他额角落下一吻，罗衾，我是多么想和你白头到老！罗衾，我是多么想和你白头到老！只可惜，你选的不是我。
我后退几步，盈盈而立，我似乎应该问一句，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爱过一个叫江晓寒的女子，如果你们爱过，你们要怎样想，才能把她伤的如此深之类的话的，但我觉得那实在是好笑。
阑珊似乎伤害了好多人，骗了好多人，可是我知道她内心的伤口一直在滴血。她已跟我说过对不说，她说，对不起，晓寒。我原谅她。我们都是设局的人，要记得认赌服输。
阑珊说，晓寒，我与罗衾青梅竹马，已谈婚论嫁。他发生车祸之时，我在外地，待我赶回来，他已经不见了。爸妈说他失忆了，忘了我。我满世界地找他，面临崩溃的时候，遇到了你。
我和每一个与他有丝毫相像的男人约会，我试图麻醉我自己，可是没有用，对他的思念已经刻到我的骨子里。当终于找到他时，却是在你身边。罗衾记起了我，我却装做不认识他，他亦如此，因为他在你身边！
罗衾不语。
阑珊又说，晓寒，你收留了我，你给我你所有的一切。可是晓寒，我不能没有他，我不管你是怎样看我，我骗不了自己，也不想骗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受了！
罗衾还是不语，我的心开始为阑珊而疼，三年的相处，我们朝夕相对，阑珊啊！你为他和我决裂到如此地步，他竟如此优柔，一句诀别的话也不说，让你一个人去诠释所有的对和错。
我轻轻擦去阑珊的泪，不要哭，也不要说对不起，你爱他，这并没有错。你的爱是你坚守来的，是他最真的选择。我这么美，会有更好的等着我的。
我俯在阑珊耳边说，我打开了你的箱子，我猜的一点都没错，都是你和他的照片，从呀呀学语，到青春萌动，到互许终生。阑珊，我们都是设局者，你不拆穿我，我着实感激！
我不给阑珊开口的机会，我在她额头落下浅浅一吻，说，我打开你爱情的封结。
我将那个描金小盒，放到桌子中央，转身离开。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上穷碧落下黄泉，此恨绵绵无绝期。
10
年老的苦行僧说的对，我的确是伤人伤己都毫不留情。
离开罗衾，我有如剜心之痛，但为阑珊谋取幸福，是我这辈子必须要偿还的一笔债。 我带着一个最大的秘密离开。
罗衾已死，为我而死。我们萍水相逢，相见恨晚。他说他对不起阑珊。 罗衾一直是优柔的，爱与不爱，日夜纠缠，终在开车时一个失神，了了一切烦恼。
后一个罗衾身世飘零，却有着和他一样的面容，在那场车祸中，得以幸存，却失去了全部记忆。 而我的罗衾在那场事故中面目全非，连一个字也没有留给我。
我将他们的证件互换，罗衾的父母年是已高，我不能让他们承受丧子之痛。帮我的医生是我的好友，她知晓我们之间的一切事，她说，晓寒，你这到底是在为难谁？
罗衾的家人不知我的存在，将阑珊的，罗衾的日记给了他，于是他俨然成了另一个罗衾。我则背起行囊，去了布达拉宫。
那次相逢，我以为是轮回，我不想放过，他们不但面容相象，行为举止更是那么难以区别，我何以自控？不料到头来，不过是诀别一场。
阑珊是何其聪慧的女子，她早已感知罗衾的矛盾，她不愿逼罗衾，就到外地，给罗衾一个抉择的空间。那一夜，她闯进我的房间，看见了我手里的衬衫，我虽极力隐藏，但那是她买给罗衾的，上面亲手绣着罗衾的名字，她怎会认不出？
她知晓了我是当初的那个人，却感激我三年来的情，将一切苦楚默默吞咽。
而我自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已认出她，我想我亏欠了她那么多，罗衾已不再，我不帮她，谁帮她！而我们竟是天生适合作姐妹的人。
我们设下各自的局，等待接牌的结果。后一个罗衾先遇到我，给我怜惜，却选择将爱情给了阑珊，他的选择结束了一切。有些秘密，我一个人背负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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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好多地方，画下了无数的风景，我已学会用笑代替眼泪，用感恩代替怨恨。那一日，读到李后主的半阙词：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我感触良多，忽然无限地想念起阑珊来！
(全文完)